๑雪魅

摸鱼选手,吃的圈又冷又奇怪

【邦信24H】流年忆念

#历史向

#虐文,玻璃渣

#结局,算是HE吧

#尽量无OOC


“将军与君主初次相逢时正值年少,理应是最为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纪。可将军当初并非如此,那个时候的他落魄潦倒、一无所有,仅仅是楚国军队内一个默默无闻的持戟郎中,不受重视,亦无人重用。


这事若搁到一般小兵身上会如何?左右不过是想走不敢走继续留下;又或者是想着什么时候多立军功熬出头来以求大王赏识。但是将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认为继续留在军中没有前途,所以他便逃了,从楚军的阵营里逃出来,投奔了君主。然而君主是一个桀骜不逊的人,既傲慢又无赖,岂会无缘无故的就收容一个来自敌方军团的人?君主不情不愿的给他吃给他喝还给他衣物,却趁着这个时候考量起了将军的能力。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将军是有才能的,又怎么会惧了君主的几个问题。问到最后连君主都不得不惊讶于将军的策略计谋,亲自登了台拜将军为将。而将军也为此,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韩信坐在床沿对着安份躺在床上的小孩儿低声讲着故事,等说到登台拜将之时忍不住连连摇头,嘴角边溢出笑意。“师傅你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刘恒疑惑的看着韩信的笑颜,伸出了稚嫩的手拉拉人的衣袖。“不!当然不是,这只是……嗯,师傅……是师傅用好友所经历的事故改编的”怔愣了一下,韩信飞快的做出了回答,却略微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发尾。


“那将军用兵如神,协助君主连连收服了好几个小国城池,擒下魏国、东进灭赵、劝燕投降、妙计伐齐,一口气平定了四国。”韩信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连眉眼都带着傲意,而小刘恒听到这里则双眼冒光,脸上尽是孺慕崇拜:“将军如此厉害,实乃是战神转世!恒儿多希望能与那将军见上一面!”韩信闻言摸了摸他的头发,笑而不语,他又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这故事中的主角就是自己?


“君主心里是欢喜的,将军能干又聪慧,或许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君主就对将军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而将军……自第一次见面起,其实就已经将君主深深记在了心底。两人的感情很快便发酵开来,终是有一天,如捅破了的气球一般,公诸于彼此。他们就像火与油,一旦结合,便燃烧得无法抑制,耳鬓厮磨、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将军原先是克制的,君主有后宫佳丽三千,对他生出这种甚于君臣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时新鲜,日子久了或许也就淡了。可是是君主的言听计从,是君主的宠溺疼惜,让将军彻底放下了心中包袱,这种柔情,想来即便是只得片刻,也是心甘情愿的。”韩信抑制不住的扬起一个笑容,里面包含了无数的怀念和甜蜜,当初和刘邦所有亲昵亲密的日子都是一幕幕难以忘怀的片段。


“后来呢?后来呢?将军和君主是不是携手打天下了?”小刘恒躺都躺不住了,踢开了被子坐起身来期待的看着韩信,却也是这一句话,让韩信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


“后来……有一次,将军为了齐国局势,派人向君主上书,希望能让他成为代理齐王,这样便能名正言顺的镇压下齐国百官。君主应允了,可是或许也从这次索要开始,将军与君主之间的关系生出了隔阂。


将军挥军南下,占领楚国大部分城池与君主形成南、北、西三面合围,最终将楚军败于垓下,而楚王更是逃至乌江自刎而死。至此,这天下,就成了君主的天下……战后,君主驰入将军军营,回收了将军的兵权,并改封他为楚王以便就近控制,尔后又因有人告将军谋反,君主将他押回了洛阳,降为淮阴侯”韩信说到这里神情已经完全落寞,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笑意。


“爱情与家国双收,自古以来哪有这般好事?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掌尽天下的君主哪还需要惊才绝艳的将军?他终究……终究是开始对将军起了猜疑之心。将军的存在对于君主来说是他稳坐江山前一个无穷无尽的隐患,这天下不需要一个功高震主的将军,更不需要一个声名显赫的将军……可将军何尝不懂?何尝不明白,只是他心底仍然希望……希望那个人是信他的”


韩信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言语混乱当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几句话:“君主当然也懂,只是他不信了。信任?对他而言不过是多年前的笑话罢了……”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盛不住的夺眶而出,砸落在地面。


“当初的誓言,君主或许早已经忘记了,或许早已不在乎了,可是将军却一直深深的记在心底,至死不休”


年纪小小的刘恒其实是不明白的,不明白他那向来高傲果敢、坚毅强大的师傅为何会突然如此伤心难过,甚至连身子都在轻轻的颤抖。他努力地伸出手将人的大掌抱入怀里,一遍一遍的就像在安抚小孩似的轻拍:“师傅不哭、师傅不哭,恒儿在陪着师傅,恒儿永远都会对师傅很好的”


韩信被铺天盖地的回忆所掩埋,身上的痛、心上的痛早已将他逼迫得无法呼吸。把刘恒深深的抱进怀里,脑袋枕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这么多年的压抑和恨意似乎都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可是他不想再压了,也不想再说服自己忘记,就让他任性一次,就让他放纵一次,眼泪流尽后他还是刘恒的师傅,还是九重天上仙帝的白龙天君。


‘从今日起,你就是孤的大将军’

‘孤始终认为得你太晚,是一大憾事’

‘雏儿真可爱,孤心悦于你’

‘重言,孤信你并无谋反之心’

‘荣华富贵、权势美人,孤都给你了,韩信,你为何要叛?’


为何要叛?为何要叛?

可君主你可知道,韩信至死无叛

……

许久许久,寝宫里只剩下两人低低的呼吸声,情绪平复下来的韩信从刘恒身上退开一些,有些愧疚的抚了抚小孩儿的脸蛋:“师傅是不是吓着你了?”目光触及他有些濡湿的肩膀,目光微沉,心底仍然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感伤。


“没有的事,是师傅一直以来辛苦了”年仅六岁的孩子无比懂事,仰起头看着韩信,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担忧。“师傅好的很”揉了揉对方的头发,韩信坐在床上紧贴着刘恒:“那这个故事恒儿还想继续听吗?”


小刘恒点点头后又迅速的摇了摇头:“想是想的……但是,我不想师傅不高兴” 他当然也是好奇的,换作是任何人都会好奇,那位用兵如神却如稚童般美好的将军与腹黑有情却又无奈无措的君主之间的故事。而且,就算师傅不说,他似乎也能大概猜出故事中的两位主角到底是谁了,只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句话或许对于君主和将军而言是最合适不过的。君主曾经对将军许诺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君无戏言,将军是相信的。君主如此亲近他、疼惜他,对他言听计从,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而将军一直认为他护他助他,为他夺得天下,如此直白的心意,君主怎么可能还会怀疑?可是他还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那一天,宫里传来一道旨意,命将军立即进宫面圣。因为前些日子与君主闹得不甚愉快,将军一直觉得君主心里是有气的,正如他,一直是内心郁郁,而此番召见,说不定是二人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就不疑有他的去了。只是……他想都没想到,在大殿里他见到的不是君主,不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而是……那人的妻子。


大殿里没有君主,只有攒动的人头以及刀光剑影。‘将军心怀不轨,意欲谋反,证据确凿,来人将他拿下’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而站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的人,是将军的知己,是将军的恩人,也是当朝的丞相……”韩信的嘴角微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扭过头怔怔的望着刘恒所住宫殿的大门,似乎那样就能透过这一扇门,看见当初那宫殿里一脸傲然的女人。而至今,也仍是大权在手,一人独大的那个女人。


“那最后将军如何了?!”小小的刘恒极力张开困乏的眼睛,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后他早就疲惫了,却迫切的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最后……没有最后了,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韩信握着他小小的手,浅浅叹了一口气后漾开一个微笑,温和的抚了抚小人儿的额头。


“那……将军是死了吗?被那个王后杀死了?”刘恒原先躺下的身体弹坐而起,眉头紧紧皱着。“嗯。是啊。或许那将军自己也从未想过,他最后居然是死在了王后的手里……恒儿你说,他是不是很傻?”韩信抬头看着明亮的灯盏,眯了眯眼,他内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如今口气,不过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本宫知晓君主曾允诺你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那本宫便带你来这见不着天地的地方,让你受尽折磨’


‘哈哈哈,淮阴侯此话真可笑,如若无君主应允,本宫又有何能耐何胆量那样对你?’


‘君主早知你有反叛之心,先前不过是为稳住你而已,那等话淮阴侯也信?’


‘本宫可真怜悯你,这天下是君主的天下,而君主是本宫的夫君,你怎么就不懂呢?’


不管多少年过去,吕雉当天的话犹在耳畔。是他太贪心,也是他太愚蠢,一切是他韩信咎由自取。


“不傻的,将军重情重义,是个真正的君子,又怎么会傻呢?”或许是刘恒的话太过温柔也太过熟悉,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刘邦的身影,就坐在那,宠溺的说着这句话。


“如果,恒儿你是那位将军,你会选择原谅君主吗?”不知怎么的,韩信就问出了这个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问题,或许他也下意识的希望,有个人能帮助他,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


“这个答案应该取决于,将军愿不愿意原谅君主,不是吗?”


是啊,这个答案浅显得连一个孩童都懂,他韩信,又怎么会不懂呢?他只是,放不下而已……可今日刘恒这句话,却是真正的敲击在韩信的心上,逼迫他去面对这个问题。韩信扬起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轻轻的替刘恒掖了掖被角:“晚安,恒儿”

“晚安师傅”

韩信转身走出了寝宫,却在中途被叫唤声打断步伐:

“师傅!如果我是将军,我会的。因为,将军还爱着君主,对吗?”

 

.完.

后记——

夜深更重,露水还重。


韩信独自一人上了山顶,就那样席地而坐,任由花草上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袍。他就像是迷路多年的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轻轻的将头搁在一块石碑上,闭上眼想象着那人就在眼前,冲他狡猾的一笑。这是他为刘邦所建的衣冠冢,独属于他韩信一人的衣冠冢。可是,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来了,自从刘邦死去,他偷偷盗走他的衣物武器建成这个墓碑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为何?


自然是因为他恨的。他恨刘邦,恨他的薄情寡义、恨他的不守信用,更恨他当初所有的温言软语……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不见君”

这是他对刘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刘邦闯入钟室里抱着他时,他留给他的最后一语。他原先确实是那样想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与这个人相见。


但是任谁都想不到,这人生三十多年,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只不过是九重天上白龙天君的一次凡世历劫罢了。死后醒来,他也就恢复了原先的身份。什么伤痛苦涩、恩怨缠绵,终究成了一场笑话。


他就那样注视着,在九重天上,看着凡间的那位君主命人将将军的尸身入殓;看着那位君主在送葬的前一天趴在将军的身上轻言柔语;看着那位君主将棺椁埋葬后喝了个酩酊大醉,一直一直冷眼看着,仿佛是一个毫无关联的第三者……他以为自己心底早已没了感觉,也理应不会有感觉,可是原来他还是会疼,心脏被刺似的疼,连攥着衣角的指尖都疼得发白。


其实说到底,他不过是怨上了那个人。怨恨得,连那人频死前,他也不愿去见他最后一面,只是守在镜水月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一点一点失去呼吸。最后,才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偷来他的贴身衣服和武器,做了这衣冠冢……


成为刘恒的师傅,是天意,却也是他内心的一个小奢望。刘盈被吕雉紧紧的压制,汉朝被吕雉一人把控,多少吕氏族人加官进爵,位极人臣。刘盈死后,吕雉甚至开始培养起傀儡皇帝。总有一天,这刘氏的天下,就会变成吕氏的天下。他是不舍的,到底是不舍那人的江山就那样易主,亦或是不舍自己的心血被吕雉接去,这点他其实也说不出来。所以他找到了刘恒,教他世故兵法,助他成人成才。


“我原谅你了。等到恒儿长大称帝,我就能功成身退,到时候,我就去寻你,可好?”

“刘季,我寻你,陪你白头。”

“刘季,我想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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